全国两会中的华理“声音”

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降低3%左右。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东理工大学副校长钱锋表示，“这个目标是在立足持续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同时保障供应链安全、低碳、稳定的前提下提出来的，传达了我国将深入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促进生产生活方式绿色转型的发展理念”。

钱锋委员指出，近年来我国经济不断转型升级，产业结构持续优化调整、行业创新能力增强、降低碳排放意识逐年提高，新能源产业快速发展，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逐年下降。

“实现这个目标存在一定难度，但只要我们坚持创新驱动，积极转变发展方式，是可以实现的。”钱锋委员表示，我国是制造大国，但还不是制造强国，行业发展受到资源、能源、安全、环境等因素制约，制造业的单位产值能耗仍相对较高。

钱锋委员认为，我国提出二氧化碳排放力争2030年前达到峰值、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目标，就高能耗的某些制造业而言，必须把握绿色低碳发展契机，以数字化转型为抓手，持续推进供应链、产业链、价值链、创新链的协同创新，促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

钱锋委员建议，一方面，要升级产业结构，逐步淘汰高能耗、低产值的落后产能，以数字化转型为抓手，降低单位产值能耗，加快形成清洁能源新体系；另一方面，注重协同创新，梳理关键共性需求，布局绿色低碳智造科技创新集群，实现产学研用协同创新，着力突破产品、装备、工艺、回收、碳捕集与封存等多维度核心技术难题，推行少消耗、少排放、高产出的先进清洁生产方式。

钱锋委员说，应注重市场导向，建立碳排放交易，逐步形成以碳排放为依据的产量约束机制，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作用，从而倒逼企业能源结构调整和低碳转型，实现全产业链的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

长三角地区要实现高质量发展，需加强生态环境共保联治。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东理工大学副校长钱锋呼吁：加快推进长三角地区重点城市一体化空气质量监测网络建设，以进一步提升长三角地区环境空气质量。

习近平总书记在扎实推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座谈会上强调，“要夯实长三角地区绿色发展基础。长三角地区是长江经济带的龙头，不仅要在经济发展上走在前列，也要在生态保护和建设上带好头”，并强调长三角地区要“加强生态环境共保联治”。而空气质量监测作为一项基础性工作，尤需按照生态环境共保联治的要求整体布局。

“长三角空气质量提升明显，但仍有一定差距。”钱锋委员介绍说，2020年上半年，长三角地区环境空气质量指数（AQI）六因子中，PM2.5、PM10、SO₂（二氧化硫）、NO₂（二氧化氮）、CO（一氧化碳）日均值已达到国家环境空气质量一级标准，O₃（臭氧）到国家环境空气质量二级标准，空气优良天数同比上升19.1个百分点，六项空气质量指标同比下降4.5-25.9个百分点。但与国际先进水平相比，还有很大改善空间：一是日均值尚未达到世界卫生组织指导值，年均值未达到我国空气质量一级标准和世界卫生组织指导值；二是O₃浓度距我国空气质量一级标准和世界卫生组织指导值还有距离，CO和O₃浓度略高于粤港澳珠三角地区；三是夏季和秋冬季PM2.5、O₃时有超标。

长三角三省一市已各自建立空气质量监测网络，及时公布监测数据，可实时查询重点排污企业信息和排放源信息。此外，上海市可查询过去24小时、过去30天空气质量指数和过去3年全市空气质量数据，江苏省发布13个地级市月空气质量评价和排名，浙江省发布11个地级市和58个县级市空气质量月排名，安徽省发布16个地级市、国控点、省控点的实时数据、日均数据等。但国内最早的粤港澳大湾区空气质量监测网络已覆盖香港、澳门和广东省九个市，统一发布实时空气质量监测数据。与之相比，长三角空气质量监测网络存在站点功能覆盖不足，发布内容、方式和数据查询不一致，缺乏统一公布平台、统一质控体系和阶段性空气质量分析功能。

钱锋委员提出，应在《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生态环境管理“三统一”制度建设行动方案》基础上，加快长三角地区重点城市一体化空气质量监测网络建设。整合长三角地区现有空气质量监测资源，依据各站点功能属性、区域定位和各地市需求，先期组建示范城市如上海、杭州、南京、合肥空气质量联合发布网络平台。

钱锋建议，制定分阶段建设区域空气监测网络目标，除覆盖主要城市站点外，逐步加入交通站点、背景站点、区域传输通道站点等。监测数据除常规空气质量监测因子和气象参数外，逐步接入挥发性有机物组分监测等并向社会发布。推进长三角空气质量监测与气象数据共享机制，为重污染天气预报、防控、污染来源解析、区域传输路径确认、重污染天气成因分析等科学决策提供重要数据支撑，并为预警研判和制订防控对策提供科学依据。

结合示范区“三统一”政策，可对各站点执行统一质控和质保体系，统一区域空气质量监测标准。根据各地排放清单和企业名录，确定大气污染重点管控企业及对PM2.5和O₃生成贡献大的行业，实施区域内重点企业固定源大气污染物在线监控、数据共享和重污染天气区域联防联控。以一体化空气质量监测网络为基础，通过媒体向社会统一发布长三角区域主要城市空气质量信息，还可查询空气质量变化趋势和历史数据，通过公众监督，进一步提升长三角地区环境空气质量。

“为打破国外垄断，研发自主可控的工业软件和构建多方协同的研发、应用生态是推进我国流程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重中之重。”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东理工大学副校长钱锋强调。

流程制造业是我国实体经济的基石，目前其运行体系主要构筑在国外工业软件厂商提供的工具、平台和系统之上。作为工业知识的载体，工业软件是智能制造的“核芯”，是不能受制于人的关键核心技术。

我国是世界第一大流程制造业国家，石化、化工、钢铁、有色、建材等行业为国计民生提供了“衣食住行”大宗基础原材料，但流程制造企业在工程设计、数字孪生、生产控制、管理运营、服务保障等环节中使用的高端工业软件90%以上依赖进口，“卡脖子”和安全风险巨大。

近年来，国家先后出台一系列政策，全面推进“互联网+”，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而工业软件是工业互联网的核心，是实现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和智能制造的基础保障，目前亟待提升我国流程制造工业软件自主可控能力，以确保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维护国家安全。

钱锋委员指出，目前我国流程制造业工业软件存在诸多挑战。

首先，我国工业软件发展起步晚且工业软件基础与核心技术薄弱，在核心技术方面与国外相比存在较大差距，如CAD的几何内核算法、CAE的有限元算法、核心工艺机理等。

其次，我国研发资源投入持续不足，缺少龙头企业和平台化的工业软件体系。

此外，我国工业软件产品产用脱节，国外工业软件产品的广泛使用，不仅影响我国相应工业软件产品正向设计能力的发展，而且不断拉大与国外工业软件的差距，为软件更替增加了高昂的成本。我国的工业软件无法在应用中迭代升级，失去了发展的机会。

钱锋还认为，我国工业软件人才缺口大。工业软件相关企业薪酬待遇低，工业软件行业高端人才极度匮乏；研发人员需要掌握软件开发、工业机理、业务场景、操作流程等多学科知识，培养成本高、难度大。

鉴于流程制造工业软件的战略地位，钱锋建议，国家需要设立流程制造工业软件重大科技专项，强化知识产权保护、培育工业软件生态、完善人才培养机制，促进流程制造工业软件的自主可控。

对石化、化工、钢铁、有色、建材等行业存在“卡脖子”风险的核心工业软件，钱锋建议设立重大科技专项，持续进行技术攻关、产品研发、应用验证和迭代升级。突破常规物系的物性数据库构建、单元操作模型化和图形化、大规模优化问题高效求解等关键核心技术；研发工艺设计、流程模拟、虚拟制造、计划调度、实时优化、仿真培训、风险评估等通用工业软件；研发典型流程制造业专用工业软件。

其次，他建议完善知识产权保护与成果转移转化体系，以知识产权利益分享机制为纽带，完善工业软件价值评估体系，促进工业软件创新成果的知识产权化；推进实施全流程知识产权管理，营造尊重和保护知识产权的法治环境，激发自主创新动力。

他还表示，政府应出台支持政策举措，指导工业软件产业良性发展。促进软件技术与工业领域深度融合，联合拥有先进工业技术的工业企业、掌握核心算法和理论基础的科研机构、具有完善软件开发与销售服务体系的厂商等成立工业软件联盟，积极推进工业软件产业园建设，围绕工业软件产业链布局创新链，构建产学研用的良性生态系统，形成协同研发新局面。

针对人才问题，钱锋表示，工业软件研发需要掌握工业技术、工程管理、数学、计算机和软件工程技术的复合型人才，应持续推进信息技术新工科和国家示范性软件学院建设；创新人才培养模式，鼓励生产企业专家、算法研究人员、软件研发人员等围绕工业软件主题在多个单位中自由流动，铺就复合型人才培育新通道。

 “发展更加公平更高质量的教育”“在教育公平上迈出更大步伐”……在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教育公平被多次提及。这一问题反映在高等教育领域，现象之一就是区域高等教育的“马太效应”，即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如何跨越“马太效应”陷阱，一直以来都是我国高等教育关注的焦点之一，也成为此次全国两会从政府高层到代表委员们热议的话题。

“克服马太效应的关键在于，各高校要找准自身定位、实现错位发展。”“国家应给予中西部地区国家级人才计划更多名额。” ……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多位代表委员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他们希望能够借此解燃眉之急，谋长远之计。

全国政协委员、华东理工大学副校长钱锋：

布局调整本质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当前，我国正在大力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我看来，区域高等教育布局调整的本质也是一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东理工大学副校长钱锋坦言，这也就决定了我国区域高等教育的发展必须与区域本身的经济发展水平和需求相匹配。

“这并不难理解。”钱锋表示，因为在高校与地方的彼此关系中，作为人才供给方的高校，其人才培养的层次和规模必须参照地方经济发展的水平和需求，否则就会出现人才浪费的现象。从这个角度说，造成当前我国不同地区高等教育发展不均衡，甚至出现“马太效应”的根本性因素，还在于国内区域经济发展水平本身的不平衡。而要解决这一问题，实现区域高等教育的协调发展，根本出路在于不同区域间以及区域内部社会经济的协调发展。

当然，这一问题并不是短期内能够解决的，未来也还有较长的路要走。那么，现阶段是否就“无计可施”了呢？

“所谓‘短期靠输血，长期靠造血’。在现阶段，纠正区域间高等教育发展的某些不平衡现象，依然离不开政策的宏观调控。”钱锋表示，近年来，我国在国家层面已经颁布了多项政策，如通过一些人才专项计划，鼓励优秀人才流向高等教育欠发达地区，助力这些区域的人才培养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提升，这在短期内是有效且必要的。否则，完全靠市场调配人才的区域流动，很容易造成优秀人才在经济发达地区的过分集中，在造成高等教育资源不均衡分配的同时，也影响人才自身能力的发挥。

同时，钱锋也特别提醒，高校应积极对接地方经济的发展，特别是根据地方发展的诉求，积极调整自身的学科布局和特色，争取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特，人特我优”，一方面树立学校本身的学科特色，同时培养出当地发展急需的优秀人才，而这也是所谓“长期靠造血”的重要内涵。

“总之，面对现阶段国内区域高等教育发展不均衡的现状，我们需要保持一定的耐心，同时将高等教育与地方经济发展进行深度匹配，并在这一过程中寻找高校自身学科及人才培养特色，最终实现高校以及当地社会经济发展的‘双赢’。”钱锋说。

“我国是世界第一大流程工业制造国，流程工业是我国国民经济的支柱和基础产业。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环境和推进国内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迫切需要，未来流程工业人才需具备多学科知识、跨界整合和解决关键技术难题的能力，以推动产业数字化转型和智能化发展。”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东理工大学副校长钱锋表示，培养适应和引领未来流程工业发展的高质量人才，从“流程制造”到“流程智造”，亟需从人才培养目标、方案、模式和师资队伍等方面入手进行系统性改革。

钱锋在考察智能科学与技术、智能制造工程等新工科专业建设后发现，当前根据流程工业新要求对培养方案进行系统性重构的专业少，对未来人才需求给予的精准回应不足，学生知识体系仍囿于传统的学科和专业，缺乏融入新技术的系统思考和布局。为此，钱锋建议，在国家层面，进一步提升流程工业人才培养战略定位，做好顶层设计，明确培养目标和规格，建立人才培养供需平衡机制；在政策层面，抓紧补齐短板，通过定向培养和明确服务期等举措，吸引优秀学生到企业就业；在执行层面，政府、企业、高校要形成合力，建立校企协同办学、协同育人体制，深化科教融合、产教融合，促进人才培养高质量发展。

人工智能时代，不能替代的工作是需要高度创造性、高度社会化沟通、高度灵敏的肢体型工作和高度非程序化工作。因此，必须加快实现传统流程工业与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深度融合，将新知识、新技术融入人才培养方案，开展通识性的人工智能技术教育。钱锋建议，要加快更新流程工业学科和专业知识体系，开发新技术与传统流程工业相结合的课程、案例和教材，切实提高学生利用智能化等技术解决流程工业问题的能力。在培养模式上，建议组建跨学科的课程和教学团队，共同开发新技术与流程工业相结合的课程并开展教学，建立跨学科导师制度，为每名研究生配备一名专业导师和一名智能技术领域的导师，共同指导其开展智能优化制造方向的研究，同时通过招生宣传和增加保研名额等举措，从源头上解决学生跨学科知识储备不足的问题。

习近平总书记在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四次会议的医药卫生界、教育界委员时强调，统筹推进育人方式、办学模式、管理体制、保障机制改革。“在加快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进程中，一流实验室的建设与管理是其重要支撑。”全国政协委员、华东理工大学金山科技园管委会主任蓝闽波认为，随着高校实验室建设的步伐不断加快，安全管理问题的风险逐渐凸显。目前，我国高校实验室安全管理还处于经验管理和制度管理为主的阶段。由于没有针对性的管理体系标准，实验室安全管理难以有效提升；不少高校的科学实验室无法满足科学研究的需要，也不符合涉及化学反应的安全性要求；高校实验室安全管理过程缺乏对应标准体系的支撑。

蓝闽波委员建议，首先应在原有高校实验室安全检查项目表的基础上，建立适合中国高校实验室安全管理体系指南，并在条件成熟的高校开展试点工作。其次，对照国内外现行标准、规范等，在有一定基础的涉化类高校开展涉化类实验室风险排摸及整体评估工作，并开展新建、改建、布局调整的试点，为国内高校类似问题的破局寻找可复制的样本。最后，逐步制定符合中国国情的实验室安全建设、产品标准，破解高校实验室安全风险难题。

“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草案提出，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全国政协委员、华东理工大学金山科技园管委会主任蓝闽波表示，要以“两个循环”建设为契机优化和稳定产业链供应链。

蓝闽波委员认为，基于不同产业发展所需的动力、资源能力及技术的差异性，其在新发展格局中所起的作用和意义也不同。

蓝闽波委员建议，对于技术含量相对较低，在国内已经有成熟供应链的产业及相应企业，应引导其向中西部转移，以充分利用当地资源，挖掘产业发展潜力。对于技术含量相对较高，且在国内已经形成规模并趋于成熟的中高端产业，如电子产业、汽车产业等，应出台优惠措施，鼓励这些产业持续发展，促进在国际价值链中地位进一步提升。

同时，蓝闽波委员还建议，对于只是代工而无自己的品牌，但其生产能力、产品质量都较高的企业，应出台相关政策帮助并鼓励其发展国内市场。对于面向国际市场同时其产品在国际市场有较大需求的企业来说，应逐渐引导其从政策和经营环境较差的地区转向相对平稳的地区，提升国内国际产业链需求链的安全性及效率。